19. 冬日约定

转眼间，谌宣朗来到何家已经两个多月了。经过何夫人一番敲打，何府的下人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公子。而除了何安以外，何家人对他也确实是好，尤其是何夫人，把他视若己出，那是谌宣朗从不曾奢求的母性温暖。

除了一起读书外，谌宣朗和何昀还要一起随何英练武。何昀虽然以课业为重，但在何英的坚持下仍要每隔三五天抽出时间锻炼身体。原本不过是谌宣朗在何英面前不经意地说起练武甚是无聊，想有个伙伴陪着锻炼锻炼也是好的，何英便火急火燎冲去哥哥家把侄子揪了出来。

他们俩扎马步、跑步时，何暄就在旁边看着。何暄倒是有心也跟着练，叔叔也未必不许，可她知道爹爹就在隔壁，根本瞒不过去，指不定日后压根不准她来找叔叔玩了，连娘都不会支持她的。所以她只是暗暗记下他们的动，自己回到屋里打发丫鬟出去之后偷着练。

扎马步、跑步，这些对于谌宣朗来说是每日的功课。这会两人一同扎马步，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他还纹丝不动，旁边的何昀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身体不稳了。正值秋冬之际，他眉间却沁出不少汗珠。

何英平日嘻嘻哈哈，遇到练武这种事上却十分严肃，一点不肯马虎。所以何昀即便已经摇摇欲坠了，却还咬着牙关坚持。

等到何英终于说了个停之后，何昀立刻瘫倒在地上，汗如雨下，背后的衣衫都湿透了。谌宣朗面色如常，只是深呼吸运气，活动了一下四肢，又叫他：“何昀，别立刻坐下，走走活动一下双腿，否则明日定会酸疼。”

“宣朗说得对。”

何英已经吩咐下人拿了水和热毛巾过来。何暄主动接过毛巾上前给哥哥擦汗，嘴里却嘲笑道：“哥哥真是弱不禁风，才多大一会就这样了，你看宣朗哥哥。”

谌宣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疑惑地看过去：何暄一本正经的，他却一眼看出是藏着笑。何昀不疑有他，看了看与平日无两样的谌宣朗，又摸了摸自己酸疼的腿，垂头丧气地问：“妹妹是不是嫌弃我了？”

何暄还认真地回答：“是啊。”

何昀受伤地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谌宣朗见这个老实人又当真了，连忙说道：“何暄，别逗你哥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禁逗。”

何暄一听，连忙把倒好的水端给何昀喝，扶起他说：“哥哥快别难过了，我开玩笑呢。宣朗哥哥确实什么都好，是个好哥哥。可是哥哥是暖暖的哥哥，这也是不会变的呀。”

何昀惊喜地抬头，再三确认：“真的？妹妹不会嫌弃我？”

何暄把手帕朝他丢过去，“笨蛋哥哥，都说了刚刚是在逗你玩了！”

谌宣朗自己从小厮柳佳巾擦汗，又喝水，看着兄妹俩笑着闹着，心里竟有些隐隐的羡慕。

入冬后，天气一日赛一日冷了起来，衣服也越穿越厚。这样的天离开温暖的被我去书院念书还是很需要决心的。好在谌宣朗虽然壳子是个八岁的小孩，好歹也活了十几年，每天都交代柳佳叫自己早起，说是几点就是几点。何家的马车也每天风雨无阻地停在门口等他。

何暄每日见了谌宣朗都要问一句：“宣朗哥哥，什么时候会下雪啊？”

饶是谌宣朗再怎么博学多识，在这个问题面前也只得甘拜下风。“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人，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何暄只好闷闷地坐着，不吭声了。

谌宣朗只当她是孩童玩闹的心态，疑问地看向何昀，却见何昀毫不意外，还冲他努嘴使眼色，谌宣朗就知道这问题她在家里已经问过一次了。

虽说得不到答案，但是明日再见，何暄还是要问一次。

入冬了，他们也结束了《诗经》，可是学《尚书》了。《尚书》里都是誓、命、训、诰，实际比《诗经》更好懂，但是背诵的内容却更多了

天冷了，学生也越来越不愿出门学骑射了，唯独谌宣朗和姚士陆例外。谌宣朗对严寒早已习以为常，加之进来练武，身体渐渐强壮起来，又年纪轻轻跟个小火团一样，自然不畏严寒。姚士陆则是喜欢一切与读书背书不相干的事，尤其是骑射这种不考脑子的活动。自从宴会上何昀当着他母亲的面对他一通夸奖，他回家竟也难得得了父亲的赞许。有了这个保命符，他就更加不求上进，天天疯闹起来。何昀后悔不该为虎添翼，谌宣朗却轻飘飘地说：“不必管他，即便你不帮他说话，他挨了这么多顿打，何时长了记性了？”

姚士陆听了，却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宣朗才懂我，我这人天生不爱念书的，不管我爹打我多少次，我娘念我多少回，这脾气是打娘胎里来的，改不了了。”

他嬉皮笑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何昀却忧心忡忡，只道读书才是正道，却又清楚他的脾气，轻易不敢劝阻。

谌宣朗却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对了，以后天冷了，每天从家带点心都放凉了，也不方便。我看到学堂对面一条街上就有点心铺子，你病倒请假那几日，我就是从那儿买的点心，何暄吃着似乎还算可口。你不如一样买一些，看哪个对她的口味。”

他细细地介绍了那家铺子的位置和点心的品种，也没忘记在姚士陆面前讲将何昀挨打的事情遮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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