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动刑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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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见到姜含戴着的那对金耳坠，认出那是凤仪的东西，不由得大吃了一惊。毕竟宫里有规矩，执役的宫女是不能随便戴饰品的，更别提将自己主子的饰品戴在自己身上。

凤仪的这对金耳钉样式简单，可那上头镶着的一对明珠却是珍品，光泽柔和明亮，虽然并不打眼，可是戴着的人……被那淡淡的珠光一映，面相更添了几分柔美。

姜含一偏头，就在凤仪卧榻一侧的铜镜里打量自己的倩影，随即满意地起身，将身后李怀吃惊至极的眼神完全无视了去。

“含，你……你怎可拿主子的首饰？”

李怀没用一个“偷”字，已经是对姜含极客气了。

谁知姜含却转过头，带着好笑的眼光望着李怀，也大声回答：“这是娘娘早就答应了赏我的，你一个刚刚被提上来的二等奴婢，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听了这话，李怀无可辩驳，立时哑了。

姜含却凑了上来，用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随即压低了声音在李怀耳边说，“怀，娘娘已经傻了，你为她做的任何事，她都不知道，也记不住……做人么，总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说是不是？”

李怀听着姜含这么说，再看姜含的面容，在这一刻，李怀突然觉得姜含戴上那对耳坠之后，相貌竟与凤仪有那么一两分相像。

“你——”

李怀陡然明白了，姜含也知她明白，冷笑了一声，再度转过脸去，回望着凤仪。

“娘娘，”姜含凑近凤仪，右手托住了耳坠上的明珠，“您看着我这对金耳坠……”

姜含口气慢慢地放软，语速渐慢，语意里有循循而诱的意思，“……这是您两个月前‘赐’给奴婢的耳坠，您还记得么？”

只见凤仪一片茫然地望着姜含，眼珠动动，接着便又不知所谓地转了开去，全无半点反对之意——与其说皇后不反对，倒不如说她完全不记得此间的人和事，姜含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怀听了，不由得震怒：“含，昔年娘娘待你不薄，你怎可如此？”

她见姜含如此，自然明白对方此前说的，那副耳坠是“皇后事先赏赐”云云，俱是谎话。

姜含却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兀自木然坐着的凤仪，略屈了屈膝，寒声道：“谢娘娘成全，奴婢若是心愿达成，势必会好生‘回报’娘娘！”

说毕，姜含转身就从内室里出去，门口挂着的帘子在她身后重重的一摔。

诚如姜含所言，李怀只是个刚提拔上来的二等宫婢。见曾经最受皇后信任的大宫女竟也如此，李怀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直堵着，鼻子酸酸的，直想哭——她明知那姜含是自私背主，趁凤仪病，戴了那副金耳坠想要去圣驾跟前邀宠。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里，李怀回头看了一眼凤仪。

只见凤仪正望着刚才姜含出去的方向——

她面上那等茫然木讷的神气已经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浅的笑意。那笑意之中，又透着些许嘲讽，些许冷厉，正一点点地随着那抹笑，缓缓漾开。

李怀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眼，再看向凤仪，凤仪的目光已经朝她这里转了过来，她也伸出了右手食指，押在自己唇上，学着早先姜含的样子，“嘘”了一声，示意李怀不要说什么。

凤仪这眼光，又是狡黠，又是得意，仿佛刚刚给旁人挖了个坑似的。

*

当夜，玄烨如往常一样，二更之后才从养心殿下来，到了坤宁宫中。连日来他一直连轴转着处理诸般政务，又挂心着凤仪的病，因此颇为疲惫。他到了坤宁宫中，匆匆看过保成，询问过乳娘，便遣了李德全在外守着，独自一人，来到西暖阁外头的明间里，缩在一张团椅之中，以手支颐，默默养神。

只听一个少女的声音轻轻地唤着，“皇上，您乏了么？”

玄烨确实是乏了，他没有睁眼，只是低低地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一双柔荑就此伸了过来，轻轻在玄烨肩上开始揉捏。

这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令玄烨的身心都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他不由得记起以前到这里来的时候，皇后都会亲自动手，给他搓揉僵硬的肩颈。忆及此处，玄烨不禁开口轻呼：“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