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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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夫确实是一个心善的大夫，一般的大夫都很忌讳住到医馆里的，因为他们觉得医馆里面天天人来人往的都是些病人，晚上的阴气又重，住在那里不安全，所以他们一般安排在医馆里面守着的都是一些小学徒或者跑堂什么的，他们自己是有单独住的房子的。可是霍大夫却跟他们不一样，霍大夫的医馆和家是在一起的，前面是医馆，后面，就是夹中间隔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回院子后面的房间里面去睡，他的一家人也都住在里面，而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觉得，医者救死扶伤是他的本职，他总是担心在他睡觉的时候会有人来不及得到救治而死去，那样子的话，他肯定要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所以，他就干脆住到医馆里，这个样子，如果晚上有人的话，只要前面他敲门声大点，那他在后面肯定是听得到的，而且他院子里也养了狗，外面有东西的话，狗会叫起来，肯定就会把他吵醒，这样就不会错过救人了。

而且他对大夫所忌讳的那些东西，霍大夫的心里也是不喜欢的，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跟一辈子的良心比较起来，他还是甘愿冒这么一点点的风险的，而且他相信自己的本事可以把防护工做好，只要每天都洗澡消毒，就不会出事，而且也不是每天都有那种会传染的病人的，很多都是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根本就无关紧要，不会传染到什么，又不是那种，爆发大型瘟疫的时候，要是真的到了那种时候的话，他就算住到哪里也不管用，所以促使他住在这里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的自信心，他相信自己的医术不会错诊传染病人。

而他的家人，他其实劝过他们去别的地方买房子住的，他在镇上的其他地方也有房子，只不过他们坚持要在这里陪他，他闹了很久他们也不听，所以他就想干脆自己累一点，给全家人都做好消毒防护工，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这天，霍大夫照样在鸡叫的时候就醒来了，他一起床就是穿好鞋子，然后拿了一大把用艾草做的那种可以点燃的香，走到院子里面，在院子的四面八方，都插上点燃，他才跑到医馆，医馆的房子里面，包括空荡的中央，那里也是插上香，然后点燃，之后他才跑到他们整个医馆的外面，沿着外墙每隔一米的地方插上一支香，点燃，这样子差不多，他刚才抓的那一大把香就点完了，还剩下的那一两只，他就点在医馆的大门口那里，之后他又急匆匆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去把门关好，免得外面的那些烟飘进来呛到人，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是消毒，因为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关门闭户的，窗户也不会开很大，里面的风流动就比较小，然后呢，在房间里面憋了一个晚上的脏空气一下子就会全部爆出来，而整个镇上的人都打开窗户来通气，就是大家呼吸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呀，都全部放到外面来，到时候就会飘到他家里面，对他们的身体不好。点香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些脏东西都驱逐开来。

接下来他才开始用竹盐梳洗自己的牙齿，倒水洗脸，以及整理好自己要穿的外套，换上外出的便捷的鞋，做这一切的时候，他都是轻手轻脚的，他的妻儿还没那么早醒来，他不想把他们吵醒，他希望他们能够多睡一会儿，等把头发打理好之后，他才出门，回身轻轻的把门关上，这个时候院子里的烟雾少了很多，不会那么刺鼻了，他走出院子继续转身把院门都关好，关的紧紧的，之后他再打开医馆的门，进去之后又是把这道门关好，脸上带着微笑，他这才拿开撑着医馆的大门的那根木头，把医馆的大门，给敞开来，这一天的生活便开始了。

霍留英打开门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再次回过头看去，定睛一看，哟嚯，自家的墙角里蹲着三个人，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乞丐，可是等他注意到这三个人挺着的大肚子时，又看到街对面，也有一群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这里，霍留英的心里一个咯噔，他顿时就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这是上门求医来了。

凭着医者的习惯，他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三个人，隐隐约约的似乎熟识，他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被他断定得了黄肿大肚的病的吗？这种病他不是不想治，而是他也无能为力，后来这些人就慢慢的不来他这里看病，这是偶尔疼的厉害的时候会来他这里拿一点止痛药，渐渐地他几乎要把这几个人给忘了，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是有什么事情，霍留英直觉不是好事，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来，可是人家都已经来了，他身为大夫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而且他们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何敏志三个人看到霍大夫走出来，纷纷把心提到了极点，他们想自己不会被赶走吧，他们死死地抓着贾赦交给他们的装着药的簸箕，心里想就这一次了，他们就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办好，要是还是没有办法，他们就认命，越想越多，渐渐地悲从心中来，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先把面前这一关过去，何敏志是他们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他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霍大夫，他就这样站的远远的对着霍大夫高声说：“霍大夫，我们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着，何敏志，快速的把自己的简单的要求说了出来：“我们想要请你帮我们把这些药给做成丸子，要把我们这个药，每二良药，用蜂蜜，做成一个丸子，一定要，每个丸子要用的二两的药，只要按照这样把他们做成丸子就好了，而且我们给钱的，我们现在有钱！”

何敏志语无伦次。

“对对对！”

何妙才跟何小树两个人听到钱也立马高声附和道，他们深怕霍大夫嫌弃他们，把他们赶出去，如果他们有钱的话，或许就会更好说话。

霍留英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是这样他听到他们说身上有钱的时候，他依旧不可避免的松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看了一下他们手中拿着的簸箕，里面那黑乎乎的还很有湿度的药，忍不住摇了摇头，虽然他看不出来他们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就算他们不说，他也知道这是他们搞来的偏方，又想到只不过是要他拿蜂蜜或一下做成药丸子而已，虽然说二两实在是太大，但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因为自己的细心，霍留英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确定要买二两做一个药丸么？这样子做出来的药丸，形状过大不好入口啊！”

听到这话，何敏志三人自己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是这样，不过这是贾赦吩咐他们的，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他的要求做比较好，所以他们三人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霍大夫就是这样，求您帮帮我们吧！”

听到他们这句话霍留英身子一抖，连忙道：“不，不不，不需要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这样你们先到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帮你们把药做好之后再拿出来好不好？”

何敏志三人自然没有意见，同时还把贾赦给他们的十两银子一起递过去，霍留英一开始以为他们用布包着的只不过是一些铜板，再加上除了蜂蜜贵一点，做成药丸子也不需要用其他的药材了，这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他本来打算走就算不收钱他也会帮他们的，如今能收到一些也是意外之喜，所以他接过来其实根本没打算看的，不过当他接过的那一瞬间，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手感怎么也不像是铜板啊，霍留英用手掂了掂，觉得里面绝对不少于七八两银子，他有些惊讶的看了何敏志他们一眼，心想，既然他们有钱，那么他也不需要白做好事，他直接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等会儿要用到的蜂蜜的价钱，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了五个银子还给何敏志，道：“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们拿回去吧。”

拿着找回来的钱，何敏志三人热泪盈眶，他们又哪里不知道霍大夫其实是处处在为他们着想，对他们来说这点钱确实不是小事，贾赦虽然把钱给了他们，可是如果贾赦的药真的能够治好他们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把这些钱私吞下来呢？如今能省下一点就是一点。

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之后，霍留英也不再多言，直接拿着东西就转身进了医馆，何敏志、何妙才跟何小树三人就耐心的在医馆的门外等着，每当站的有些累了的时候，他们就蹲下来，蹲着蹲着，他们就会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但是他们在地上总是坐不长久，没坐一下子，看到有人经过的时候，他们就会扶着墙慢慢的站起来，等到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会再次坐到地上去休息一会儿，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体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正常人了，可是这不妨碍他们把自己继续当一个正常人来看待，对于外来的那些异样的目光能减少一点就是一点。

而霍大夫不让他们进门，也不是因为他铁石心肠，而是世情如此，对这些具有传染性的病人来说，一般都是能不进门就不进门的，就算他们不进门，他让他们在自己门口站着，在墙角里待着，都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等他们走了之后他还要用石灰和艾柱把那些地方全部熏一遍消毒的，而他们拿过来的这些东西，霍大夫都是用自己的盘子把簸箕里面的药倒出来，然后再把簸箕放到门外让他们自己拿着，接下来要做药丸，他也是把手套戴起来，掩好自己的口鼻，做好防护工，他不让他们进门是为了大家好，因为他这里是医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其他病人过来，到时候其他人跟他们待在一起，被传染到了又是谁的过错，而且他们在外面也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没有必要进来就不进来好了，而且如果他放他们进来的话，周围的人看到也会有意见的，别看他这里只是一家小小的医馆，可是他为一个大夫，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大家都会想我是不是有一天就会有找大夫的时候，而百姓对自己的健康安全看的最重，如果他们知道就传染性的病人进了他的医馆里面的话，到时候传出去他这里的生意恐怕就不好了，所以综合以上这些情况考虑，来了这种人的话，他一般都是叫他们在门外等着。

但是如果说真的有人不行了的话，如果说是必须要尽到医馆里面来进行救治，他也不会狠心的把别人拒之门外，肯定会让他们进来的，不过到时候他这个医馆这一整天可能就只接待他们了，不会再放其他的人进来了，这样子也是为了大家好。

这些道理何敏志他们都懂得，所以对于霍大夫对他们的态度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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