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仙棺蜕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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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鼎内的秬鬯在高温中沸腾，逐渐凝结成半透明的血色琥珀，将林浅的躯体包裹其中。她的胸口以反常的频率起伏，透过茧壳传出的呼吸声竟暗合《黄帝内经》记载的“胎息之音”——吸气时如地泉涌动，呼气时似钟吕相和。吴邪用匕首撬开人牲骸骨堆底层的商代龟甲，龟甲裂纹间渗出的金粉突然聚合成字，正是《淮南万毕术》中记载的“血籀文”，清晰刻着他的生辰八字，墨迹未干处还粘着半根婴儿指甲。

“颛顼帝的玄宫……原来在这里。”林深的声音从烛龙头骨顶端传来，他脊背的建木枝条已深深刺入颞颥孔，树根状触须正分泌出腐蚀性黏液，溶解着颅骨表面的青铜锈迹。量天尺卡在颅缝间，尺身的周天度盘疯狂逆转，重瞳倒映出颅内壁的星图——传统二十八宿被替换成《归藏易》中的“鬼宿阵列”，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具嵌在骨缝里的玉蝉，蝉腹上阴刻的“阿浅二字，正是林浅幼年的乳名。

血茧突然发出蛛网状的龟裂声，林浅的指尖在茧壳内侧划出火星。吴邪注意到她腕间红绳早已融入皮肤，此刻正沿着小臂蔓延出青铜叶脉，与《山海经》中记载的建木纹理分毫不差。更骇人的是，烛龙头骨的鼻腔突然喷出磷火，在血茧表面投射出《酉阳杂俎》的尸解仙图，图中仙人的脊椎赫然由青铜枝条构成。

吴邪的匕首刚触及龟甲，刃口的错金纹突然与甲骨裂纹咬合，如钥匙插入锁孔般发出清越的鸣响。地面瞬间渗出青黑色的“黄泉泥”，泥浆中浮出九具青铜觚，觚身饕餮纹的腋目随着血茧的搏动开合，每开合一次，就有细碎的人言从觚口溢出：“戊戌年……双生祭……烛龙睁眼……”

林深的重瞳突然剧烈刺痛，视线穿透颅骨直达深处——那里停放着一具由烛龙左眼眶改造的尸解仙棺，棺盖的玉覆面雕刻着半张人脸，鼻梁以上与吴邪一模一样，以下则是腐烂的尸肉。棺内悬浮着的青铜牌位，赫然刻着“吴门初代家主之灵”。

“小心！”林深的警告未落，血茧已裂开蛛网状纹路。林浅的右手破茧而出，指尖生长出的青铜叶脉竟能吸收黄泉泥，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尚书·吕刑》的残句。吴邪的刺青突然如活物般爬向心口，黑金古刀不受控制地劈向龟甲，炸裂的碎片中飞出半片竹简，残简上的朱砂字在磷火中显形：“戮双生子祭天，可镇烛阴之瞑——”

话未读完，九具青铜觚同时炸裂，飞出的铜片如利刃般钉入血茧，在林浅背上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诡异的是，伤口中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南方草木状》记载的“血藤萝”汁液，汁液落地即成藤蔓，迅速在鼎内编织出建木的雏形。

建木枝条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林深拖入烛龙头骨的颅腔深处。他后背的枝条在摩擦中剥落树皮，露出内层的青铜蝉蜕——正是父母考古日志中记载的“镇陵琀”，传说中能让人蜕去凡胎的仙物。量天尺的紫檀木匣应声解体，露出匣底刻着的《列子·天瑞》尸解秘术：“蜕形为蝉，留瞳为祀；骨化建木，血祭烛阴。”

尸解仙棺的玉覆面突然睁开双目，瞳孔中流转的不是光影，而是林浅被血茧包裹的实时影像。吴邪的匕首刺入棺椁缝隙的瞬间，刀刃映出棺内景象：一具身披九门徽记的湿尸盘坐其中，双手正握着林浅的铜铃碎片，在人牲甲骨上雕刻新的祭文，每刀落下，湿尸胸口的菱形疤痕就渗出金血——那疤痕的形状，与林深左眼曾经的位置完全吻合。

“哥，我的脊椎……”林浅的声音从血茧中传出，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吴邪猛然回头，只见血茧已完全炸裂，林浅的脊椎竟生长出青铜尾椎骨，每一节骨缝间都镶嵌着刻有“吴邪”二字的甲骨残片，尾椎末端的倒刺，正是第三章中三尸虫茧的尾钩形态。

林深的重瞳突然渗出金液，视线所及的玉蝉集体振翅，千万只蝉鸣汇聚成《道藏》中的升仙咒。他终于明白，所谓“镇陵琀”根本不是仙器，而是九门用来剥离双生魂魄的刑具，青铜蝉蜕的每道纹路，都是为了抽取他们的瞳孔精魄。

烛龙头骨承受不住建木的生长，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崩裂声。建木根系如活物般缠住三人，拖着他们坠向地脉深处。吴邪将黑金古刀插入岩壁，刀柄玉瞳却映出恐怖预言：林浅的青铜尾骨正与尸解仙棺内的湿尸融合，而林深的右臂已出现玉化征兆，皮肤下透出《拾遗记》所述的“烛阴臂”纹路——那是尸解仙的标志。